香尽了。她微微睁眼,看见那一缕飘渺的烟气在炉上散开,不自觉地皱了眉,低声唤:“婉儿。”声音很轻,如同那烟气一般,甫一吐出,便已散去。那新换的小侍儿本就有些呆笨,这时节更是一字未闻,木讷的蠢脑袋在脖子上一点一点,只差发出鼾声。

        她不甚满意地哼出一声,掀开锦被,踏出床外。年老体衰,兼以愤懑,声音之大,足可惊动门外——高延福也的确听见了,隔着殿门,颤巍巍喊:“陛下?”而床边那蠢材,这时还迷离着眼,模模糊糊地抬头,好一会,才从那油腻的后唇中吐出几个突兀的字句:“陛、陛下?”

        她很不高兴,踢着脚叫:“老高!”

        高延福扶着门进来,身子战栗,仿佛刚放过空弦的弓:“陛下醒了?”

        她不答,眼睛斜着那蠢货——这人此刻才连滚带爬地起来,笨手笨脚地要来搀扶她,手向前伸,搭在高延福颤抖不休的臂上:“什么时候了”

        高延福道:“辰时。”窥知她的心思,顿一顿,又道:“明日是朝日。”

        她哼了一声:“有什么动静?”

        高延福道:“册立了皇后,分封了诸王。制令光宅以来破家子孙,除党附徐敬业、裴炎者之外,皆复恩荫。”

        她听着,不说话,迈出门去,高金刚与高力士忙上前来,一人搀住了高延福,一人搀住她,她笑了笑,向高延福道:“你这两个儿子,倒是不错。”

        高延福笑道:“他们虽没什么出息,忠孝二字,却还是知道的。”看她一眼,又道:“公主请见。”

        暅的女儿虽都封了公主,但上阳宫中的公主,却还只有一个。她沉默,好一会,才道:“就她一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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