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如琅不知怎地想起正月里,那日小竹子拉她去看那位“虚清真人”进宫。当今圣上可是为这位真人下了一番血本,且不说大魏这接连几年收成不好、天灾不断的,想来朝廷起用国库时,为了淮扬那边的水患砸下不少人力物力。但圣人却依然坚持为了这位真人煞费苦心,倒叫民间看了出十足十的笑话。
坊间传闻的那座匠人特造的登羽阁,其纷华靡丽的程度,是普通市井之人难以想象的:和玉为壁,北构而西折,殿顶覆以鼎铛玉石,山节藻棁,地面金块珠砾为铺陈,耀眼夜珠为烛火。殿中冬设围宝地龙,夏陈黄金冰鉴,四季如春。
这般金粉奢华,即使随便将这登羽阁一块块拆了,充作军饷,想必怕是够翟将军那边军营吃上好一阵子!哪里还用捉衿见肘地和他们这些做小生意之人,抢一些薄物细故的东西。
眼下米粮是最要紧的,她虽不是主力负责筹集之事,但如意楼也是做了这生意的担保人的,若是二叔没有在约定时限内完成筹集任务,那玄兄也不是个可以随意摆布的浑人,若是认定他们违反了约定,撤了这桩生意转头去找别人去做,他们也无话可说,毕竟理亏在线,人家也是要做生意要吃饭的,哪有理由在他们身上耽搁
那么最坏的结果是,如意楼要和二叔一起承担承明钱庄的私贷还款,而步如琅的坐吃金山的白日梦,也永远只能是白日梦了。
她把利弊梳理了一遍,不论顺推亦或是倒退,结果都不是她想要的,一双秀眉也不由皱起来。二叔步梀是个聪明通透的,生意方面,他走南闯北十几年,经验有的是,若是他都这么说,那言下之意就复杂了。
步梀用完饭,咂了咂嘴。
忧心归忧心,但自家侄女送来的这顿饭食让他心情大好,这些日子在家中听执掌中馈的老婆子念叨得嘴边都泛起火疖子,他哪是不急?揣着钱庄贷来的银票,却没办法做生意,简直急死人!但急又有什么用,还不得坐下来先吃饱饭再想出路?莫钱没挣到,身子倒是先垮了才是。对此,步梀想得开。
步如琅坐在一旁乌黑小杌子上,指尖摩挲着垂下来的青丝,正想开口询问点细节再做进一步打算,但声若洪钟的一句“步老弟”,顿时将她的话堵在喉间,她只得先咽下去,眼带一丝不耐地朝门口那人瞄去。
来人她不认识,但步梀却是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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