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女使的聊天中,余向晚对曹氏的想象应该是一个满面愁容的中年怨妇,固执地过着修行一般的苦日子,走到哪里都佛珠不离手的那种。所以当她被人送到曹氏面前的时候,她努力地睁开眼看了一眼,旋即觉得情报有误。曹氏面庞白皙,杏眼柳眉,端的是个有气质的美人,看着她的时候还会温柔地笑,这简直是自带圣母玛利亚的光环好吗!余向晚对曹氏的第一印象让她不自觉生出了好感,不过作为一个庶女,她还是很清楚这样的好感应该先克制保留一下。

        郎中还是那几句话,晏守很无奈地送走了郎中便拉着曹氏进房里说话去了,余向晚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个父亲对自己多是怜惜,却不怎么喜爱。余向晚就被安置在次间睡觉,旁边只剩下碧儿一个守着她,翠儿根本就没来金陵。不过她睡不着,但也听不清隔壁夫妻两个在说什么,只听见断断续续的哭泣。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似是晏守出去了,然后又听见脚步声,是曹氏和她的陪嫁关福家的一前一后的进来。

        曹氏看着睡熟的小女孩,叹了口气,给她掖了掖被角然后到侧边的梨花椅上坐了,又指了指边上一个圆凳,示意关福家的坐下,关福家的推辞了一回便也沾着边坐了,小心翼翼觑着曹氏的神色低声问道,“老爷亲自叫人捆了殷姨娘关起来,又同您这般赔罪示好,我瞧着老太太这回是下了猛力敲打的。太太何不就坡下驴,难不成还要同老爷这么僵着么?”

        曹氏面色没有什么波动,“不过是看着曹家和我堂姐的面子罢了,哪里是为着我?不过,这回若真能把殷氏给钉死了,我重新出来管家理事倒也省的,只当是报答老太太了。”

        关福家的点点头,“想来是能的……老太太暗中把殷氏打发的人都收拢了去,又断了殷氏的消息,如今什么动作都没有,想必到了海宁就要发作。”

        “老太太考量得是。下个月徽柔满了十岁,正是喜日子,如今谁都是处处捡着祥瑞的话说,这个时候发作岂不是给人递刀子么?当年殷氏挺着大肚子出来在我跟前儿哭求,让我掉了个孩子,我还不能计较,哼……如今生生搭上吴氏,这下可跑不了了。”

        关福家的一想起殷氏就恨得咬牙,“那贱人最是诡计多端!那时太太刚小产,她就跪在老爷跟前儿请罪,一把好嗓子生生哄得老爷心软不跟她计较,还好好地叫人伺候着她的胎!先前老太太顾忌着太姨娘,甚少插手内宅的事,这回老太太亲自出马,那殷氏绝对是跑不掉的了!”

        身后的小女孩似是翻了个身,曹氏转头瞧了一眼又转回来,叹了口气,“就是可怜这孩子了,听说那一日知道吴姨娘没了,当夜就发了高烧,烧了几日才退了。瞧瞧这瘦弱的身板,郎中都说身子无碍,只是不愿吃饭,也不大说话,嗳……也不知能不能养好。晗哥儿和明哥儿都渐大了,后头出去念书总不在家,养着槿丫头也是老太太体谅我了。嗳……看着她,总让我想起那年掉了的那个,也是个姑娘……”

        关福家的找到这个切入口,立即劝道,“若您把二姑娘好好养着,又稍稍低头些,与老爷重修于好,这府里还不是您说了算?”看着曹氏神色略有松动,关福家的又及时说道,“我的好姑娘哟,夫妻两个过日子,谁不是这个低一头那个让一回的?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曹氏含着泪点点头,语带幽怨,“我哪里不知道这些?母亲已劝了我多次了,只是我心里总是过不去那个坎儿……那年殷氏的事情一出,府里谁不是笑我这个太太糊涂没本事?老爷根本不在意我的脸面,只把个殷氏当心肝儿肉一般捧着。哼……如今要靠着曹家,想起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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