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川?”

        歧王打破一室沉默。

        “是。”久坐的女子终于动了,抬眸看向歧王,缓缓起身见礼。

        “他老了,躲不过府兵围追堵截。”

        “是啊,终究没能活命。但还是要感谢殿下仁慈,曾放过他一条性命。”她嘴角微勾,略带着苦意,并没有为此大闹一场的意思,“他还能出现在我面前,就说明有些事殿下只想瞒我一时,并不想瞒我一世,我可说得对?”

        闻人弈在她一旁落座,自斟一碗冷茶来饮,神色自若:“燕姑娘兰质蕙心,瞒?岂能瞒得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世间最可怕的就是一个‘情’字,恋人之情,挚友之情,患难之情……它无孔不入,无人可以把控。”

        燕妫凄凄一笑,是呵,或早或晚,她最终都会自己去查清楚。而他心知肚明,这些事瞒不了她太久,如治理江川大河若一味靠堵,终会洪水决堤,倾泻百里。人心更经不起这样蒙蔽,一旦反噬,将比天河崩溃还要可怖。

        “即便步川不来,本王昨日答应给你个交代,今日不就赴约了。但燕姑娘还能坐下来与本王平心静气说话,想必已解其中曲折,本王就不再赘言。”一顿过后,他口吻恳挚,依旧是温文模样,“你我既有香火因缘,此间事本王往后再不相瞒,今日许你一诺,始终不渝。”

        燕妫看向这个滴水不漏的人,在他的眼睛里只看到无底的深谷。她看不懂这个人,不敢信这个承诺,可她不得不信。

        她沉默了很久,有怨,有恨,皆道不出口。追究到底,歧王也只不过是让霁月阁走上它的宿命之路。付之涯可以反抗,但他不曾,唐时若也可以抗命,但她没有,因为那时候燕妫已将自己主动送入歧王手中。倒不如说,如若没有她的糊涂,他二人不会赴死得如此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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