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阿思回阿欢处时,李暅居然也在。皇帝在皇后处,虽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天都已开始黑了,他却还在,就颇有些不寻常。

        倒也不是说我小气,觉得李暅不该在徽猷殿过夜,更不是说我不信阿欢——她总是有一种魅力,勾人时勾得人魂牵梦萦,要拒绝人时,却也能如泼冷水一样将人的任何小心思都迅速浇灭,就在我所眼见时,她便早已数次动用这种魅力,将李暅的兴致浇得无影无踪。从这个角度看,皇帝陛下喜欢她姐姐而不是她,想立她姐姐为皇后而不是她,正恰是出自一个男人,乃至一个人的正常情绪。毕竟谁想要一个时时刻刻都正经得像教导主任、平常谈论的话题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还处处把自己比下去的妻子呢?——只是一想到我不在的时候,李暅不知给阿欢又找了多少麻烦,心里便觉得很不舒服。再见今日阿欢对李暅的态度,并不是浇冷水那一套,反倒是有些刻意亲近似的,就更不是滋味。走进门中,就故意把小阿思向地上一放,这小家伙倒也不辜负我的期望,小炮弹一样冲向她奶奶:“祖母!”

        阿欢脸上浮现出真诚的笑意,两手自然张开,将阿思接在怀里,顺势举起:“阿思。”却把她转向李暅:“拜见陛下。”

        阿思搂住她的脖子,望着李暅,笑嘻嘻道:“祖父!”

        李暅一怔,也笑起来,伸手将她接过:“阿思到哪去了,这么晚才进来。”看我一眼,笑道:“我寻你一天不见,却有心带阿思出去玩。”

        我笑道:“阿兄错怪我了,我可不是带阿思去玩,是带她去拜师呢。”

        李暅挑眉道:“什么师傅?”

        我却不和他说,假借逗阿思的名义,挨在阿欢与李暅之间站着,道:“阿兄寻我做什么?”

        阿欢笑道:“给长乐赐座。”自向后退坐一步,叫人在李暅与她之间摆了个小薰笼让我坐。我也不客气,坐定之后,不等李暅开口,先和他叫苦:“阿兄要办的事,我都办好了。婉儿那里要的人,我也都安排好了。还有阿娘那里,也替阿兄尽了心,也放我歇一两日罢。”

        李暅笑道:“这段时间是多亏你,不过还要你替我办几件事——办完了,赏你一个大园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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