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他们附议我不惊讶,你与攸宁…你们是太平日子过久了,油蒙了心眼还是利糊了眼睛?这天下眼下还姓武!”

        武三思扑通一声跪下去,爬近跟前,仰头看她:“陛下误会了,臣等万不敢有此意。”斟酌词句,又道:“神都自然是好的,只是西京毕竟久为都城,人口既多,田地肥厚,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关中人心,皆向太子。臣恐圣驾常年在外,一旦关中有变…”

        她打断他:“你倒还知道关中人心都向太子!此刻还都西京,则天下之人,将置朕于何地!”

        武三思惶恐道:“迁都之事,也不过是一提议。陛下不许,臣等即不提,不是什么大事…”

        她又打断他:“这次不提,下次呢?”

        武三思道:“下次也不敢…”

        她再次将他打断:“仅是不敢而已么?”

        武三思俯在地上,低声道:“魏王兄已薨,太子已立,陛下又命臣等与太子盟誓,永为兄弟。臣以为陛下,已下定决心了。”

        她自这句话中察出几分微妙来,眉心一跳,定定去看武三思。这侄子看似驯服地趴在地上,虽然青衫已换紫袍,那姿态却依旧使她想起当初他进京时的畏葸模样——他之所以能进京,做到眼下的位置,因的是她,但他当初之所以出京,远离繁华,因的却也是她。连他父亲的死,也是她一手造成的。而他所提到的魏王,她的另一个侄子,其父与其人之死,多少也与她有些关系。

        有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说话,武三思也不敢说话,只是在地上趴着,又过了一阵,她的心绪渐渐平静,手伸出去,搭在武三思的头上,轻声道:“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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