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三思进来时她正凭栏望洛。又是一年的三月,边疆无事,又罢了射礼制科,朝中清闲,于是洛水之上,大大小小的船舺,往来不绝,无论官民良贱,皆同乐此春色。乐人清声与宴饮的欢声乘着风传进台上,摇曳仿佛早开的牡丹——却不知又是谁去了谁船上?谁又到了谁家花园?那些朝廷音信,通过这繁花似锦的春天,又传播到了谁的地盘?何人相互为敌,何人互相为友,又有何人,为着暂时的利益,假装亲密?

        “大歌。”她听见武三思这样叫,声音甜腻得仿佛十几岁的少年,只可惜他本已不年轻,早年的流放岁月又在脸上刻下了京都子弟所罕见的风霜,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还要老些,与这种少年语调十分不相配。

        她漫不经心地回头,手虚抬了一抬:“明日便将拟旨,加你同平章事。”

        武三思两眼一亮,旋即露出狐疑的神色,弯腰时的动作更为小心,两手拱起,头压得低下去,话语亦更恭顺:“亲王兼宰相,怕是…不大好罢。”

        她笑:“不是叫你长管,只是带过这一阵——要换宰相,你知道罢?”

        武三思迟疑了片刻,头低过了掌心:“是有这些传闻。”迟疑片刻,方道:“那攸宁…?”

        她将手背在身后:“攸宁与执柔留着。”

        武三思一怔,拱起的手微微一颤:“出了…什么事?”

        她斜眼看他:“你不知道?”

        武三思又迟疑了一阵,低声道:“因为…迁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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