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是北宋宋徽宗所用的年号,圣公是方腊的称呼,而青溪县——正是如今的浙江省淳安县,也就是我们六人现在所处的地方!现在看来,这里是一座古墓无疑……难道它的墓主人是方腊?但我转念一想,很快排除了这一想法:据史料记载,宣和三年四月,方腊兵败青溪县帮源洞,他本人和妻子、宰相方肥等人被忠州防御使辛兴宗所俘虏。

        起义失败后,方腊被押往汴京;八月二十四日,方腊被杀,株连九族……如此看来,他不可能死后葬在如此大墓中;更何况,文字中提到了一句“我主圣公”,这就说明,壁画的作者十有八九是方腊的属下。如果是方腊本人的墓,按常理应该写“大圣皇帝”字样!想到这儿我定了定神,将目光落在了第二幅画上。

        一座高大的城池下,方腊正率领一群手持刀枪的布衣百姓攻打城楼。他依旧站在人群中间,手持一把宝剑,像是在现场指挥战役……下方的文字写道:“十二月,义军攻打睦州,杀敌数千,并占据寿昌、分水、桐庐、遂安等地!月末,圣公挥师西进,攻克歙州,大军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第三幅壁画所刻画的场景,乃是数十名文官武将,在一个大殿内议事的情形;方腊身穿龙袍,端坐在高台的龙椅上,似乎在向殿下站立的文武官员说着什么。文字写道:“义军攻取杭州城,圣公被百官一致推举为大圣皇帝!我等皆被封王赐爵,某被封为元帅!大军已名震江南各省,百姓纷纷投附麾下。”

        我一边看,一边将画中事迹和相对应的文字念给他们听……第四幅壁画所描述的,是一群身穿铠甲的士兵,扛着“宋”字旗号,在一座山寨与起义军大战的场景。画中的双方军队皆死伤惨重,尸横遍野,寨墙周围烽烟四起。下方文字写道:“朝廷贼寇人多势众,我义军在岭上苦战数日,终因寡不敌众乌龙岭失守。”

        当看到“乌龙岭”三个字时,我顿时想起了历史上那场著名的战役!徽宗宣和三年,宋军遣王禀为主帅,宋江为先锋,南下征讨方腊义军!方腊因指挥失当,倒置军队节节败退……杭州失陷后,宋军挥师南下直逼天险乌龙岭。方腊派遣国师邓元觉、南离大将军石宝为主将,率精兵强将扼守乌龙岭,企图阻止宋军的进攻。

        而宋军负责攻打乌龙岭的主将,正是历史上颇受争议的及时雨宋江。他率军师吴用、关胜、花荣、秦明、李应、戴宗、朱仝、李逵、鲁智深、武松等数十名悍领直逼岭下……在激烈的战斗中,双方军付出了巨大的伤亡。邓元觉被花荣用箭射中而死,而石宝在乌龙岭失陷时拔剑自刎,其余将领皆力战而死。

        宋江手下将领阮小二、孟康、解珍、解宝、马麟、燕顺、吕方、郭盛等人也战死沙场。乌龙岭战役,是整个方腊起义历史上最为惨烈的一场战斗。后来南宋著名理学家范浚写了一首脍炙人口的《过乌龙岭》:“何年龙胁破鳞皴,应是风雷役鬼神;曲折凿开南北路,去来老尽利名人。秦云楚树青天外,禹穴胥山沧海滨;下视蓑城如掌大,市声啾唧暗红尘。”

        看到这里,我不禁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了最后一幅壁画上:乌龙岭战斗已进入尾声,方腊军中一个身着将军铠甲的人,拔剑自刎于一颗大树下……而岭后不远处的一条江面上,则出现了几个百姓模样的汉子,正乘坐着一艘木船驶向远方,似乎趁乱逃离了杀伐激烈的战场。再看下面,赫然写着十二个字“关山依在,明日重回,再造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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