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我并不爱香料，便是下人驱虫放了些熏香，也不该是这个香味。”殷炽有些奇怪道，他又嗅了嗅袖口，问道：“现在还有吗？我没闻到。”
“没有了。”容绮回答道。应该是他想多了吧，殷炽确实是没有熏香的习惯，他回忆了一下，有些若有所思：“你之前的时候身上并没有这股香气。至少在你进去之前是没有的。”如果那人当真是北域的人，那么殷炽往对方地盘去一趟，莫名沾染了这香气，仿佛也不足为奇：“这香气有点奇特。你进去碰了什么吗？”
何止是奇特。除却今日，他在离开惊梦楼那日，也嗅到了。至于更早的时候，在他初次嗅到那香气时，他并没有怀疑什么。然而此时回想，才悚然发觉，他对这样的香气竟是会自然而然的卸下防备，就像是与多年未见的故友相逢那样放松与信任，他信任于对方不会伤害他。——否则，那一场意外本不会发生。
然而然而即便是现在，他已发觉那香气有古怪，他心中也仍然抵触于把它当作不好的东西，那仿佛冒犯亵渎了什么，甚至莫名生出愧疚感。就仿佛他在轻辱一位与他相交至深的朋友。
他是有这样一位故交吗？然而记忆里，纷纷扬扬许多过往，皆没有对方的存在。然而，果真没有吗？当真没有吗？那他为何又会生出与之相关的梦？他心中又莫名生出一些古怪来，那丝古怪，让他的曾经，似乎都蒙上了一层薄雾。
“我去侧房看了，是碰了些东西，但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殷炽回答道：“至于你说的梅香，我并没有闻到过。那怎么沾染上的，就也无从得知。”他知道容绮不会特意拿他取笑，他说是有，那就是有，他有些无奈道：“看来，我该换身衣服了。”
容绮的思绪被牵扯回，那丝迷离的神智又仿佛慢慢清晰起来，他忍不住想要轻嘲自己。
他不能否认，在闻到香味那一刻，他是有把殷炽代入过一刻的，然而本不该，他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验证过了。那么生出愧疚冒犯之意，本就是情理之中，除非他是个畜生。
与香味应当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吧，那些情绪，他也分不清是当时生出的，还是揣测对方是殷炽后生出的了。他对殷炽，确实是信任的。那样的情绪，细细分辨好像确实也没有太大差别。也完全不排除，那日他就是病昏了头，现下清醒，所以想给自己一个台阶。说来也是，一抹香气，哪里就能到左右人心的地步。
至于那夜那人只是回想，便让人心头发热。他原本觉得可以淡然若未见，彼此做个陌路人，然而便又突然于此刻，后悔于意识昏沉，未能见到对方容颜。若一双眼可俘获人心，他想，那应当是心动。原来，他不过也是个俗人。
容绮莫名有些自厌。然而他毕竟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便也只是这一瞬，他已把所有情绪斩断，坚定了自己的意志，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事来。他点了点头道：“多做防备总是好的。”
他看着这小小的庭院：“今日我们未必能探得出什么，但这根线索必不能断。放长线钓大鱼，我们不可能一直盯着他们，此后需寻点靠得住的人看着这里。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容绮垂眸看向手里的鸽子：“这鸽子如何处置，由你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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