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您愿意倾听我的故事。”老人吃力地微微抬起上半身,露出满足的神情。温同慌张地按住他的肩膀:“没必要没必要,您坐着就好。”

        “我很久没这样与他人聊起我的过去了。”老人哀愁地叹气,“很多人都不愿再去回忆那场战争,我也不愿反复讲述我的过去,好像我在自揭伤疤故意博取同情,但是我好久没倾诉了,我想讲出我的故事,我想纪念我失去的儿子,他的骸骨在战场的何方?那边的人们又是否记得他们的牺牲?他们的牺牲换来了什么?有什么?”他语气颤抖,整个人有如狂风中的落叶般剧烈哆嗦起来。

        温同怕他一时情绪过激喘不上气猝然过世,赶紧劝止:“记得,我记得,这片大地记得,只要人类不彻底灭亡,迟早会在大地上修起纪念碑告慰他们的牺牲与功劳。它不是没有意义的,至少我记得!”

        老人咳嗽着,浑浊的眼睛流下泪珠,他喑哑地哭着,温同慌得手足无措,不断安慰着,这时,一只手递来一瓶绿色的饮料:“老头你别把自己哭死了。”

        送饮料的是书店隔壁的中年老板,古板的脸庞涌动着嫌弃、不忍、同情的复杂神色。

        老人接过饮料,抽噎着,缓过气来,拧开瓶盖,清新的花果香涌出来,温柔又甜蜜,老人小口小口地喝着饮料,神色渐渐缓和下来。

        “你要不要喝?”老板说着,已经抛给他一瓶,自顾自开了一瓶仰头喝个痛快。

        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丰盈的气泡,恰到好处的甜度,类似荔枝、浆果在舌尖迸溅开来的爽快口感,不亚于肥宅快乐水,温同惊喜地道:“这是什么饮料?”

        “‘甜生’,一种来源于甜叶菊改良植物的汁液,加了二氧化碳。”老板道,又咕嘟咕嘟饮了一大口,“很甜,甜味能让人愉悦起来,而且比香烟和毒品要健康,海鸥镇的人都喜欢这个,几乎拿来当水喝。”他摩挲着瓶子,略带讥讽地说:“像你这样来自宫里的人,没尝过这个?”

        温同没听出来,老老实实地说:“没喝过。”

        老人喝了小半瓶,低沉地道:“在战争之前,我儿子就在甜生的厂家工作,据他说,生产车间永远充斥着甜蜜的香气,他可以在那里待上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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