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残旧的大炮被遗弃在了雪原中,因为实在太沉了,又好破啊,确实没什么用,不值当将士们费时费力地再扛回去。过不了多久,它就会被风雪彻底盖住,而到了盛夏雪融时,来往的客商或许还会把这里当成一个参观景点——毕竟是镇国重器,就算烂得不能用,多摸几把回乡后也能吹嘘。

        比如说“我亲眼看到了一尊大炮”,然后妻儿就“哇,你真厉害”这样子。

        虚荣心好满足的。

        ……

        原野月被官兵扛到了马车上,她全身都被寒气所封,像一尊僵硬的雕像,只有一双眼睛能动。她死死地盯着厉随,死死地盯着,还记得当初在那个雪崖上,自己是如何吞噬着对方的内力,感受着生命从他身上一点点流逝。原本所有事情都很顺利,但有一个瞬间,掩住月光的乌云却被风吹散了,皎洁的银光洒落下来,照得四野晶莹洁白。

        原野月就是在那时看清了厉随的脸,遍布血污,却并没有多狼狈,相反,他漆黑的眼里满是漠然,像是所有情绪都被无边寒夜封存了,冰冷的人躺在同样冰冷的雪地里,让她恍惚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原野星。

        然后下一刻,厉随便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恍惚,纵身跃起,又似一只黑色风筝被狂风裹向雪崖,飘落无踪。

        你这条命是阿星给的。

        原野月咬牙切齿地想。

        厉随却对这段往事没有丝毫兴趣,对他来说,人抓住了,没死,就算结束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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