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他破口大骂的却并不止褚鹰儿拒不认命这一件事。那朱沈两家逐步登高便态度大改,同样让他怒火中烧,气得他延请大夫吃了几日的药才下了肝火。

        眼瞧着朱家沈家日渐兴盛,褚中天有心交好,便让儿子携重礼私访。那沈家不咸不淡收了礼,也回了礼,却比往常少几分热情。那朱家就更拂他的颜面了,竟闭门不见,那朱乘风为着当日断腿之仇,仍不肯给个好脸色。

        他这一国宰相官虽大,却越做越回去,竟不如早年间风光。如今新贵林立,权柄被分儿化之且有越分越细的趋势,他给出去的礼越来越多,渐渐入不敷出。幸而长子担任采捕南珠之督察,偶得些人事,勉强能维系一二。

        八月初三这日,迎来了朝廷设立以来的第一次宫宴。自上到下新任官员皆有幸参宴,当中女官前所未有地占了三成有余,堪称古往今来头一回。除女官招眼外,朱沈两家以朝廷商贾身份列席,亦是荣耀一时。

        那朱乘风一瘸一拐,是由他夫人沈夕月掺着走进宫的。当夜宫宴设在吟雪殿,因参宴者众多,殿前广地上也摆置了桌席,足百余号人,但凡见到他路过,无不低声议论起他这腿是因何而瘸的。

        夫妻二人目不斜视,径直迈上台阶走进吟雪殿。朱乘风是今夜的座上宾,他的脸上,有着如同压抑百年后,一朝自由的畅快。

        那场无妄之灾,逼着一个不务正业的纨绔痛下决心悔过自新,可见这打击于他多么残酷。想那当年的朱公子,也是玉树临风的美男子,今却被人背后称作“朱瘸子”,何以甘心。朱家收了褚中天的赔偿,自不会把褚鹰儿抖落出来,但后账却从未说过一笔勾销。

        今日朱乘风站得越高,褚家人的脸色就越难看。

        燕妫跟在歧王身后入吟雪殿,一眼就看到沈夕月身边的朱乘风。好好一郎君,偏瘸了腿,不免心有喟叹,遂小声言:“这朱乘风形貌昳丽,是绝好的皮囊,想必曾以貌为荣,一旦叫褚家人毁了,怎不生恨。王上启用朱家,便如又生一臂。”

        歧王入座,闻言把眉心一皱,也小声回她:“王后初次见他就能发出这般感概,怎么的,孤的模样有多丑陋,竟不入王后的眼?”

        燕妫在他旁边座下,忽而想笑:“臣妾说的是东,王上何以听成了西?”她分明是在感叹,褚中天无形中给自己树了个不好对付的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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