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歧王听罢了步川的话,不急表态却侧头看向燕妫。他眯起眼,像只和蔼的狐狸:“燕姑娘难得一次任务失利,你家阁主怎的就大材小用,将她下放去那荒凉地?”

        步川听得此话,顿时惶恐模样,语塞难言。这霁月阁中的大小事务,还有什么是歧王不知道的?只看一眼便知亭中的这个女子是谁,因何下放,又下放何地,这般无所不晓怎不惊人。

        燕妫在旁悄然观察,瞥见步川脸上神情后,心底禁不住便是一笑。她是常得付之涯夸赞的,赞她秀外慧中,兰质蕙心,又胆大心细,无惧无畏。她的这些优点,在此时此刻很有作用——她敢大胆猜测,霁月阁中必已渗透有歧王的耳目。

        那霁月阁从来都是付家的霁月阁,可这些年不光有阁老离心,看来还要面对歧王鲸吞之意。也难怪付之涯近来伤神不已,急于栽培自己人——他这是在与歧王博弈啊。

        燕妫哑然失笑,笑声引得歧王侧目。

        “姑娘此笑该作何解?”他回以一笑,不怪罪她的无礼,反倒有此随和一问,宛如翩翩君子温如美玉。

        但她知道,歧王既然能掌霁月阁,又岂会是温和之人。燕妫喟然摇头,怅然言:“笑自个儿誓死效忠了这么些年也不知效忠的是谁,替谁卖的命,向谁起的誓。霁月阁既已在殿下掌中,殿下怎会不知‘规矩’二字大如天,就算阁主想保我,规矩面前也保不得,何必明知故问为难步老呢。”

        “本王掌中的霁月阁?”歧王挑眉,斜睨了眼惊若寒蝉已不知如何是好的步川,“燕姑娘如此敢言,不知可敢作敢为?”

        她自然敢作敢为。

        歧王想要她做什么,她便如他所愿。

        “歧王殿下有此一问,燕妫怎好让您失望。”说到此处,她卸下佩剑双手呈上,当着步川的面在歧王跟前双膝跪地,“我如今已是弃子。但,即便是弃子,也绝不是枚安之若命的弃子。出逃霁月阁者,死;背叛霁月阁者,死;不从霁月阁手令者,死……今我决意脱离霁月阁,拼的正是一死。若歧王殿下肯救我于囹圄,我燕妫愿为殿下披肝沥胆,此后余生誓死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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