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燕隐派去西北的人,带回了金城矿难的真相。

        当时厉府将朝廷盐铁矿的生意做得如日中天,引来无数人羡慕,也引来无数人眼红,城外一处处的矿场,就是一座座的金山,谁不想从中捞一笔?而将这份“眼红”转为实际行动的,就是时任知府的庞大海,那场矿难并非天灾,是他一手策划的人祸。在厉府一夜坍塌后,庞大海顺理成章将矿场收归官府,借机中饱私囊,过了几年纸醉金迷的日子,后因贪腐被判入狱,没几年就病死了。

        厉随道:“你早就知道了庞大海在暗中招募工匠,明显是要对矿场下手,却没有将此事告诉我爹,反倒在矿难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带着证据去官府里讹了一大笔银子。”

        潘仕候嘴里还在不断涌着鲜血:“我……我就不该收养你。”

        “你不想收养我,却不得不收养我。”

        潘仕候狼狈地倒在雪地中,几乎能感受到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他当然知道自己当初为何要收养厉随,一是因为厉府的大宅,二是因为中原江湖最讲一个“义”字,若自己能替惨死的义兄好好抚养儿子,各门派自会高看天蛛堂一眼,这可比杜雅凤那种靠着施舍粥饭博出来的善人名号省事得多,也有用得多。

        祝燕隐将他这点小心思琢磨得透彻,不说别的,单说当初厉随风寒发热,都奄奄一息了,还要被他抱着满城跑,隆冬冒雪找医馆——怎么着,是金城的大夫都不肯上门看诊?可不就是要演给其余人看。

        若不是天门子在收到厉夫人的书信之后,及时找到天蛛堂,真不知潘仕候还能养这个处处将他亲儿子压一头,又孤僻寡言,极不招人喜欢的“贤侄”多久。

        潘仕候看着厉随,眼底忽而又变得有了生机,甚至还嘶哑地笑了起来:“但你也活不过、活不过今日,你以为这山谷中,就只有这么一点机关,只有这么几十个人?你太自负了,太自负了。”

        沙沙的声音传来,万仞宫影卫警觉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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