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昼夜在家里的大镜子前坐好,在脖子前围了一块小毛巾,她的头发湿漉漉地披散下来,把毛巾洇得湿乎乎的。

        纪山海轻轻柔柔地一绺一绺地把她的头发握在手里,仔仔细细地斜着发尾剪短,小心翼翼的样子简直如同对待某种稀世珍宝

        他像是给小动物呼噜毛似的用手拨了拨林昼夜的头发,抖落掉方才修剪留下的碎发,就像小时候他替小小的林昼夜修剪刘海的时候一样。

        林昼夜在镜子看着纪山海专注的模样,他的手掌仍旧温暖,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很轻,很舒服。

        可是她却很不安,前所未有的不安。

        四十岁的林昼夜已经开始长白头发了,最开始只是不明显的一根两根,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零零落落的白发也越来越多。

        她背着纪山海偷偷地去染过两次头发,理发店的店员诚恳地建议她:“您的头发白得不多,远处看压根就看不出来的。”

        林昼夜却固执地摇摇头:“不行,要一根白头发都看不出来才可以。”

        剪刀开合的“咔嚓”声拉回了她的思绪,林昼夜双手紧紧地抓紧了椅子的边缘,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眼周的细纹,有些忐忑地问纪山海:“怎么样,我长白头发了吗?”

        纪山海刚刚插上吹风机,暖烘烘的风呼呼地吹着,距离她上一次染头发已经是一周多之前的事情了,发根处长出了一点点白色,打湿了以后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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