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欢一连来了好几封信,没有一封提到过我所最担心的那件事,阿思,婉儿,或是母亲。但我知道,她一定看进去了,不然,她不会这样言辞郑重,仿佛牒文——这几乎算是某种小小的惩罚,意思是“在你心中,我难道是那样的人”。我却更愿将她的行为视作小小的撒娇,这是好几年以来她都不曾有过的情绪。

        阿欢,阿欢,阿欢。

        念着她的名字,就好像回到了少年分别时的情形。那时我们多年轻,一颗心像七八月的太阳一样燥热不安。现在我们的心就像是潮湿的柴火,总想燃烧,却总燃不了。

        然而无论是少年时,或是现在,思念都像是火,干燥的灼烧,或是潮湿的焖烤,都足以使人抓耳挠腮,坐立不安。

        我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将腿更蜷起来,假装自己还是少年,门口却传来通报,说“宗相公来了”。

        来得太是时候,又太不是时候。我翻了个白眼,向余停使个眼色,这小姑娘一怔,我方想起她不是仙仙,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仙仙跟我的岁月,比婉儿跟着母亲可少多了,我亦如此,却不知母亲失去婉儿,又是如何?

        一面思索,竟有些期待起神都的情形来,可恨阿欢什么都不肯与我说——这多半才是她的“惩罚”——一面向余停道:“就说我午睡未起。”

        余停瞪大眼:“可这才巳时……”

        我对她笑:“巳时又怎么?谁规定巳时不许午睡么?”

        余停不说话,抿着嘴有些困惑地走出去。这几个孩子在宫中磨砺,文书庶务学得不错,却过分乖巧了。不过这也是宫中人的通病,循规蹈矩,守时履正。一步不能多走,一字不能多说——倒是生存之道。如阿欢或仙仙或婉儿那样的,反而是少数。

        可如阿欢或婉儿那样,也不一定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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