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离去的第十天,等待的光阴却变得格外漫长。比这更漫长的时间她也曾等待过,半月、一月、数月、甚至数年,但没有哪一次的等待像这次一样难熬。数着日子,拿着她寄回来的书信——昨日写,今日就到,没甚要紧事,只是絮絮叨叨地说绫绮殿的花:

        黄的、紫的、红的、白的……

        一朵朵、一簇簇、一丛丛……恨不能将每一处枝叶上每一根脉络都写清楚。

        写完了,小心附上一句,说阿盼很好。“好”字的笔锋比别字都要迟疑,好像仅仅是这一句,也会勾起她的回忆似的。

        韦欢自问不是个耽溺过去的人,因而对太平的小心颇感不耐,提起笔,任性地在那四个字下点了四点,想给她送回去,到底又不肯——这算是什么呢?撒娇还是撒泼?仿佛她韦欢心胸如此之狭小,连一个小小婴童都要嫉妒。虽然现在的她的确是在嫉妒这孩子,不单因现在陪着太平的是他,更因太平的心显然已分了许多在这孩子身上。

        而这孩子,还是那个人的孩子。

        韦欢半闭上眼,曲食指在案上轻扣,听见有人上前,又猛地睁开。徐长寿身着彩鹤之衣,温驯地走上前,向她行礼:“皇后。”

        韦欢打量着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穿这一身,却比青白的好看多了。”

        果不其然,徐长寿被这一句戳痛,深深低头,却偏过身,一截雪白的脖颈恰到好处地从如瀑乌发中露出,无论身形还是姿态,都使人想起另外一人。

        韦欢不自觉地勾起嘴角:“我若没记错,自从四郎诞生,陛下便再未去过你那。”

        徐长寿柔顺地道:“陛下日理万机,岂能为区区一臣妾所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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