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说出那番话时韦欢向太平看了一眼,却见这小娘嘴唇一动,像是要笑,慌忙举起酒杯,借着袖子掩住了笑意——却也又饮尽了一杯酒,李暅进的可不是什么果酿、花露,而是货真价实的烧春。

        韦欢不由自主地皱了眉,也捏起酒杯,小啜一口,舌尖上立刻烈烈地烧起来,一路燃到喉咙。太平也就在这时放下了酒杯,偏头去看皇帝,口道:“三郎不提,我都几乎忘了。阿娘,儿上上个月向阿娘提的请求,可就准了罢?”

        皇帝一怔,转看婉儿,婉儿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皇帝便颔首,就倚在婉儿肩上,斜睨了太平一眼,又去看李旦,李旦嘴角一扯,略显出几分惊慌——是真的惊慌,旋即又笑:“哦?原来阿姐已有打算,却不知是谁家儿郎?”

        太平似笑非笑地看他,眼光似有意似无意,向韦欢扫了一眼,又看婉儿:“不告诉你。”

        李旦眯眼笑道:“在座都是至亲家人,阿姐有什么心事,还不好和我们说么?”

        太平一笑:“这事只在阿娘,若是得做,你们自然知道。若是不成,也就不必提了。”

        李暅不等李旦说话,先轻笑道:“阿娘嫡亲的女儿,我的妹妹,堂堂大周的公主,难道还缺人不成!三郎你不要操闲心,喝酒,喝酒。”他在太平的事上,倒总是很及时。

        韦欢扣住掌心,低头饮酒,听李旦笑道:“阿兄这话弟不敢附和——弟弟担忧姐姐的幸福,怎么能叫操闲心?”微微抬眼,余光窥皇帝的脸色,不知是不是人老了的缘故,皇帝看起来像是没听见这话一样,含笑和太平说了几句话,转过头去,又和婉儿说笑,也不知说了什么,婉儿就笑,唤宫人进了一碟糕来,用刀切夹成拇指大小的小片,以象牙箸取小片跪进皇帝。

        皇帝探头前倾,张口含住,再转头看李旦,面上依旧带笑:“你是做弟弟的好心,只是想得太远了。眼前倒有一桩事更重要——你阿兄阿嫂的酒杯都空了,还不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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