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望着重六伸出的手,迟疑着不敢动弹,像一只受了伤惊疑不定的兽。重六有耐心地等着,不催促也不放弃,终于看到它试探着伸出手,握住重六的。

        和自己一样的手,只是因为不见阳光而苍白失色,透着青蓝色的血管。

        他们本来的血,是红色的吗?还是说红色也不过是一种伪装,就像他们的人身一样?

        它被重六拉着,钻出破败的小庙。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万物都添了淡淡的颜色,却仍然蒙着一层夜色的余灰。东面的树梢间露出远处青烟般的山景,山脊已经开始发红,像被火烧淬炼透了一般。山后仿佛隐藏着什么无比强大炙热的东西,以它为中心向着青蓝的天空迸发出气势磅礴的金红落紫。

        它睁大眼睛,全身僵硬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景物。它在重六的记忆中已经看到了不少人间景象,可在记忆中看见,与亲自目睹有天壤之别,就如同听别人讲故事和自己亲历故事一样巨大的差别。它的身体颤抖如秋叶,却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在这么多前所未见的景物和颜色中的惶恐。

        太阳在山脊后呼之欲出,它却害怕得缩到了重六身后,如果不是手仍然被重六握着,它恐怕已经转身冲回庙里了。

        重六转头看着它,语气温和轻柔,“别怕,太阳是不会伤害我们的。”

        它紧张地盯着重六的眼睛,手心已经汗湿了。它低声说,“我没想到太阳是这样的。”

        重六笑起来,转头让越渐浓烈的阳光落在自己脸上,缓缓闭上眼睛,“很美,是不是?”

        从被唤醒开始,它就能闻到重六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气味,一种地下的生灵在受伤或感觉到痛苦时会散发出的生铁气味。但是它并未看到重六身上有伤痕。而此时此刻,这种气味有了片刻的减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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