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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仙在茶席正中坐下,查看席上适才四、五姑娘所用茶粉,但觉不如自己希望的轻细,遂自茶匣中取了一团外层尚封着膏油的完整茶饼,看看标签注明的年份,见是去年所出,便取了沸水注入水钵,徐徐置入茶饼,待热水融去油壳,即取出茶饼,以净纸吸去水珠,刮掉所剩膏油,以茶钤钳住茶饼,在茶炉微火上炙至干透,再用纸裹茶饼捶碎,抄部分入舟形独轮银茶碾,转动独轮将茶碾成细末状,又取蒙着一层蝉翼般白色绢纱的茶罗,把碾好的茶粉筛至极细,见绿色茶末轻如粉尘,方才提汤瓶注沸水熁兔毫建盏,再将茶末抄入盏中备用。

        凤仙不用茶筅,选了一柄银匙调茶膏,左手提汤瓶注水,右手手腕旋转,将茶末和水,调至融胶状,然后沿着建盏内部边缘继续注水,持银匙环回击拂茶汤,手势起初舒缓,随着汤面上升渐趋急促,而茶汤中白色乳雾随之涌起,珠玑磊落,呈咬盏之势。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并无蜂虫滋扰,咬盏沫浡如一瓯春雪,相当美观。凌焘暗舒了口气,正准备让凤仙将茶奉给赵皑,凤仙却又持银匙,探入盏中划动。随着她手腕起伏,盏中沫浡逐渐散去,其下的碧绿茶汤露了出来。

        凌焘惊讶,不解她为何如此。而凤仙一瞥他拧紧的眉头,微微一笑,停止手中动作,搁下银匙,侧首示意身边婢女将茶奉与赵皑。

        婢女将茶端至赵皑面前,举案过眉,请他品尝。赵皑一看,但见茶汤绿如幽潭,而适才浮起的白色沫浡剩有少许漂于茶汤上,被凤仙以银匙勾画成一枝杏花,纤巧秀丽,若妙笔绘成。

        这一招名为茶百戏,又称水丹青,哪怕在京中也仅有少数人会。上官忱从旁看见,扬声称妙,就凤仙茶艺向凌焘大加夸赞。凌焘摆手谦称:“小女雕虫小技,不足挂齿。”然而满脸堆笑,十分喜悦。

        赵皑注视那一枝洁白杏花,淡淡一笑,命婢女将这盏茶奉与上官忱,然后起身,向凤仙所处茶席走去。凤仙一怔,意识到他可能是要自己点茶,遂立即退至一旁,将茶席让与赵皑。

        赵皑入席,倒出汤瓶中余水,自取铫子煮水,等茶炉中水声如松风桧雨,再提起注入汤瓶中,熁了盏,抄入凤仙碾好的茶末,稍待须臾,待汤瓶内静寂无声,才又提汤瓶沿建盏内侧注水入盏。他看看茶席上茶具,亦选择以银匙调膏击拂,只不过不是以勺头,而是调转方向,以银匙平滑如匕首的银柄击打茶膏茶汤。

        待茶膏融和,赵皑一手匀速注水,另一手指绕腕旋,银柄流光跃动,如银蛇飞舞。他微垂着眼帘,意态闲适地漫视茶汤,而双手不同的动作兀自有条不紊地继续着。盏中细如粉雪的沫浡渐渐浮生于绿色汤面上,平缓细腻,不似适才凤仙所击出那般有汹涌溢盏之势。

        见沫浡适量,赵皑停止击拂,开始如握笔一般握住银柄,以侧锋在汤面上快速勾划,引动汤纹水脉,一幅精巧如工笔山水的画面逐渐呈现于茶汤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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