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卿咬着嘴唇,委屈到心口都在疼。她说:“我想洗热水,想吹热风,可是家里都没有。苏媚,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欢下雪。因为下雪的时候,这个世界,没有一个地方是温暖的……”

        与其说是不喜欢下雪,还不如说是憎恶。

        下雪的时候,不仅太冷,而且映衬得这个世界特别萧索特别疮痍。

        时念卿最深刻感知到父亲再也不存在,再也无法庇佑她的时候,便是冬季。

        时靳岩过世之前,冬天的时候,只要不去外地出差,他工作再忙,哪怕在总统府值班,每天早晨都急匆匆驱车回来送她去学校。

        那时,她总是坐在温暖的车厢里,像个小大人一样地问他:“小岩子,你又偷偷翘班,会不会被发现,然后挨训啊?!其实,我可以自己去上学的。”

        时靳岩专注开车,路况好的时候,会稍稍回头满目温柔地看她一眼,然后嘴角扬得高高的:“这么冷的天,不送我的小公主去学校,把小公主冻坏了,我心口会疼。跟挨训、责罚和扣工资相比,我宁愿自己的心,活得温暖与舒服。”

        时念卿总是以为自己的父亲,是在哄她开心,才会那样。

        直到,他去世那年的冬天,她天还没亮便要搭乘公车去学校,那时,她才知道父亲的话,并没有夸大其词。

        没落雪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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