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特雷维尔元帅叙述的时候,德-博旺男爵一直都静静地听着,并不表现出任何特别的情绪来。但是当元帅说完之后,他却长叹了一口气,仿佛是在触景伤情一样。

        “可怜的家系!”

        虽然外表平静,但是这句话却蕴含着十足的感叹和悲伤,是啊,他的可怜家系也在一场凶案之后绝嗣了,现在只能依靠女儿来延续自己的血脉,最后只能眼看着用着和他不同姓氏的人继承他的家业到底是特雷维尔还是里卡尼希特抑或是别的名目,又能有多少区别呢?

        “所以我想您应该能够理解我的心情了,我极力地想要让我的孙子开枝散叶,所以根本不想关注这支脉是不是源自于他的妻子。”特雷维尔元帅耐心地跟他解释,“既然您的妻子怀了我孙子的孩子,那么我愿意承认这个孩子,并且力所能及地帮助他。”

        “嗯,我大概是明白了您的意思了。”男爵点了点头,但是还是十分矜持,“虽然我十分感激您的好意,感激您对我们的平等看待,但是我得说,我的后人我能够照顾地很好,不需要您再破费了……”

        “我知道您很有钱,先生,不过我想这世上并不是只有钱才宝贵,我还有我的孙子,还有我的后人们,可以在金钱之外的地方帮助这个孩子……”特雷维尔元帅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颇为奇异的笑容,“先生,作为我们国家最为受人尊敬和恐惧的金融家,作为一个数十年来一直都屡战屡胜的交易所统帅,到了这个年纪之后,难道您就没有恐惧过吗?在某个夜里您从噩梦当中醒过来,您担心上帝会降罪于您的家庭,会让您一家遭受之前您曾经给过别人的恐惧您倒不是担心自己遭受这种罪,因为您已经足够坚强,可是难道您不担心在自己离开之后,再也没有人照顾您已经孤立无援的后人们,然后让他们失去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然后饮下您曾经让别人饮下的苦酒吗?就我看来,在今天这样的情势下,这种事情是很有可能生的”

        男爵的脸色慢慢地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也并不显得很生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老人,考虑着他的每句话。

        “我想这个道理其实您也是十分清楚的,您的年纪已经很老了,虽然比我年轻但是也没有多少用,到了这个年纪之后,上帝随时都有可能召唤我们,而如果某一天上帝他真的这么做了的话,那么祂会给您留下来什么呢?一个女儿,还有她的孩子,拥有无数财富,但是孤零零地活在世上,每个人都对她艳羡无比,对她所拥有的金钱更加是垂涎欲滴,那么如果没有人帮助他们的话,究竟会生什么呢?我想不会有人比您更清楚这件事了,金融家们总是夺人家产的专家不是吗?你的同行们想必很愿意对您做出同样的事情来,因为没有比金融家更加互相痛恨的职业了。”

        虽然后面一段话很有些讥讽,很明显的讥讽,但是这种讥刺并不足以触怒德-博旺男爵,而这种近乎于直白的对未来的描述,却又足够能打动这个已经开始步入暮年的金融家。

        是啊,在他多少年的职业生涯当中,曾经多少次干出了让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惨事,也不知道送了多少人去了“美洲”,也只有用这种方法,他才能在几十年当中乘风破浪,在一次次的时势变幻当中扩张自己的财富,并且让他越了自己祖辈所能想象的极限,成为这个国家最有钱的人之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