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这里好多人啊!我好紧张!”

        在亮如白昼的烛光之下,芙兰看着大厅中站满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为了抵抗这种寒意,她轻轻地拉住了兄长的手。

        使她感到寒意的,不仅仅是1848年的冬风,还有这庄严肃穆的气氛。

        是的,庄严肃穆。

        这座爱丽舍宫,自从贝里公爵遇刺之后久已荒废,但是如今却已经修茸一新,再也看不出旧日的荒凉。用镀金细木装饰的墙壁、丝绒流苏的挂毯,将天花板上水晶灯的光线映衬得无比辉煌,仿佛是要让每个人都永远记住这一幕似的。

        芙兰和她的哥哥,正是受邀参与这一场盛会的宾客,他们两兄妹和其他宾客一起,站在大厅两边,远远地注视着这场盛会的主角。

        她向大厅的正中央看去,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之下,她的家族的恩主、法兰西共和国的新任总统路易-波拿巴先生,此时正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庄严肃立着。他的胸前别着代表法兰西国家元首的荣誉军团大十字骑士勋章,在勋章中部,一个深蓝色的珐琅环形中,装饰着他的叔叔,旧日的偶像——拿破仑皇帝——的头像,恍惚间,人们好像感觉波拿巴王朝又回来了似的。

        他看着大厅中的所有人,却一直默然不语,勋章华服和这种庄严的神情,赐予了他某种微妙的威严感,至少在此刻。他已经有了国家总统的气魄。

        而她的爷爷,前帝国将军特雷维尔侯爵,正是围在总统身边的那群人之一。他穿上了他的旧式军服,雪白的头发被梳理得整整齐齐,胸前挂满了他过去的勋章——有几枚甚至是拿破仑皇帝亲自颁发给他的。他一扫之前的颓态,精神极其健旺抖擞,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他的神情同样庄严肃穆,仿佛是在参加旧日宫廷的盛会一般。

        一大群穿着军服或者礼服老人围在路易-波拿巴身旁。这些人都是拿破仑时代的遗老,帝国的旧日残留,最精华的沉淀之一。这些老人聚在一起。仿佛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世人,经过三十多年的紊乱之后,法兰西的一切,都已经回归到了它所应处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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