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张长桌,油腻之厚,足够让食客在上面刻字;几十张断腿折臂的椅子,地上也脏兮兮的,不知有多少人在上面留下过污迹。客人们有些在各自聊天,有些在大口喝酒。烈酒酸腐的气味,混合着酒客的呕吐物气味儿,吸在鼻子里让人难受之极。

        在巴黎通向各个外省的大路沿线的小酒馆,大多数就是这样的。

        里面的食客,大多数风尘仆仆衣冠不整,倒也和酒馆的气氛十分协调。比如角落里的一个老头。

        虽说是老头,但是看上去年纪也不是很大,并没有多少皱纹。但是蜡黄的脸色,浑浊的眼睛仍旧使得他看上去十分出老。他穿着带铁皮搭扣的皮鞋、脱了线的袜子、已经变了颜色的绸裤,身上穿着一件小背心,加上一件因多次浆洗而白得过分的衬衣,就把这一身配齐了,他的旁边还放着一件陈旧的本为栗色现在已经发绿的粗呢大衣。

        一般来说,是没有人在夏天还带着大衣四处乱跑的,除了那些无家可归四处漂泊、只有身上那点家当的人。

        他不与其他人搭话,自从进酒馆之后就只顾着喝酒,脸色有些紧张,时不时地将目光扫过门口。

        “这不会是逃犯吧?”一些人在心中犯了嘀咕。

        不过,事不关己,也没有人管他,只是貌似自然地坐到远离了他的位置上——这倒是遂了这个老头的意。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了,太阳即将落山。

        酒馆的门被打开了,有两个人走了进来。他们看样子是要去远方的旅客,衣装却十分整洁,和这种小酒馆的气氛极其不搭边。他们进来之后,先是扫了老头这边一眼,然后去老板那里要了点酒,接着,他们坐到了老头旁边的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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