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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个农家妇人连打个电话都做不到,原因很简单她没有钱,手机这种在其他人看来很普通的东西对于她来说都是奢侈品,她跟丈夫唯一的联系方式是写信,或者是村西头她二叔家的电话。

        张家旺不想过多麻烦自己妻子的二叔,他也不想花那几毛钱的电话费,所以很少打电话,想念妻子的时候更多的是写信这种在其他人看来很原始的联络方式。

        张家旺的妻子哭后就把张家旺这七年里写的信拿给韩瑾看,张家旺文化程度不高,写的字不漂亮歪歪扭扭的很是难看,他不会写的字就用拼音代替,其实张家旺早就忘了小时候学的拼音了,但为了跟妻子联系他又把拼音给拾了起来,这事他在信中说过,他说他在垃圾堆里捡了一个孩子学拼音的书,利用这书才又把拼音给拾起来的。

        张家旺给妻子写的信里没什么华丽的辞藻,都是很直白的话,夹杂着一些他们当地的俚语,给人一种朴实的感觉,但就是这样朴实的文字却充斥着他对家、对妻子、对父母的浓浓思念之情,他说他想家,想回来看看,可儿子的病没治好,过年找个活干又能多赚点钱,所以就不回来了,他说孩子的病一治好他就会来。

        最后这句话在很多信里都有,可七年了他却从来没兑现过这句话,他一直带着儿子飘在外边,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想家、想妻子、想父母。

        厚厚的一摞信代表了张家旺的思念之情,他的妻子也想他,可张金宇的病让他们夫妻两个人整整七年都没见过,七年后这个农家妇人才在韩瑾的笔记本上见到了自己的丈夫、儿子。

        在韩瑾看这些信的时候张家旺的母亲颤颤巍巍从里屋走了出来,老人家已经八十五岁的高龄了,身材消瘦,双眼暗淡无光,穿的衣服也是补丁打补丁,但老人家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一起,她因为白内障早已经看不见了,这种病其实做个手术就能好,并且也花不了多少钱,但老人家就是不做,为的就是省下这些钱给孙子看病。

        老人眼睛虽然看不见,但耳朵很好使,她侧着头在一边听着电脑里穿出的张家旺声音,听了几句后老人就用老树皮一般粗糙的手抹泪,她也七年没见到儿子了,她想儿子,想孙子,可就是见不到,她怕自己那一天就突然走了,她想儿子能在身边陪她最后一程,但就因为张金宇的病,老人这个很简单的要求也得不到满足。

        张家旺的父亲三年前患了脑出血,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躺在炕上,接屎接尿全靠老太太跟张家旺的妻子,韩瑾进去看了这个老人一眼,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子恶臭味,她看得出来张家旺的母亲、妻子都是干净人,但为什么屋子里会有这样的臭味?

        张家旺的妻子看到了韩瑾脸上不解的神色,她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走到公公身边拉开他的被子道:“老爷子常年卧床身上的肉都烂了,村里的大夫说这种情况是必然的,没办法治。”

        韩瑾清晰的看到老爷子的后背上有一个比碗还大的黑坑,臭味就是从这里发出的,这些肉已经腐烂了,医学上管这叫褥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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