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庭走了。两千禁军没死的抬着死了的,没伤的扶着伤了的,也都走了。夏琰的脚下有点不稳,可此时的青龙教,不会有人敢靠近他半步,只有无数警惕的、憎恨的目光,还追随着他离去的背影。
他什么目光都没有在意。他当然也没有注意到在那谷中——在离谷口最近的那处高地上,还有一双震惊、悲伤,以至不知所措的目光。曾几何时,和今日一样——她在谷中高地,他在谷外平川。那天他在临去以那一支相赠的剑穗对她暗示,“等我。”她一言不发,胸中汹涛万丈,那是她此生从未有过的澎湃。而此时,她看见他从她母亲的尸身旁离开,看见如潮退去的禁军如野兽终于肯离开猎地。她背后的家园燃烧未熄,面前的战场尽是残缺疮痍,她看见他离去的背影,竟然记不起那一天,这同一颗心曾有过什么样的羞喜期待。
即便让她穷尽所有想象,她也编织不出这样的噩梦。
在山谷的另一端,凌厉从风霆绝壁的冷风里醒来,看见崖边已经没有了成排的弓箭手。“你醒了。”他只听见邵宣也的声音,“情势所逼,当真抱歉。”
他猛然起身,飞身掠向绝壁边缘。还好,所望之地不是最怕见到的一片死烬废墟,目所能及有好几处火烟,但都已经有人在忙碌扑救。
“前面传令撤退,人我已经撤走了。”邵宣也在他身后解释,“你醒了,那我也能走了。”
“前面怎么样?拓跋孤呢?”凌厉转头紧张问他,“是真的撤退?君黎呢?”
“我也还不知道,要到外面会合了才知。”邵宣也道,“就眼下看——至少青龙谷是还在。”
“我与你一起下山。”凌厉等不及他的回答,便先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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