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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你明明说过,要做一个晚辈该做的事情,如今这暗墨之中,剩下的,不就是那个老家伙吗?”我冷冷的看着贺旗的眼睛,悲愤的说道:“什么都是你说的,你,到底有没有问过自己,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制造一个不存在的世界去欺骗自己的日子,有没有个终点?”

        “我们这样的晚辈,要做的事情也只有一件,那就是完成我们前辈不曾完成的事业。”贺旗淡然笑道:“如果挡在我们的道路上,即便是先生,那也不算做什么的。”

        “那到底什么是你的心?”我猛的缩进了瞳孔,难以置信的看着贺旗,贺旗或许对于先生是有些不认可,但我从来不知道的是,在他的眼中,先生,本来就是个不应该存在下去的人。

        “这是很简单的事情。”贺旗轻笑说道:“见孺子落井,人生恻隐,这就是最简单的心,即便是没有孺子,那这件事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你看到这世间的不公正,便会觉得忿忿不平,看到这世间的强蛮,总想要拔刀伸手,这些,都是你的心,你的心里觉得那是不对的,那,便是不对的,想要知道这一切的真真假假,其实只要问问自己的心就够了,先生要这世界变的混乱不堪,然后将光明的希望寄托在大乱之后的大治,可这世间的大乱又哪里有不受伤的普通人,那些苟延残喘的弱者,又哪里经受的起雪上加霜这四个字,所以,这是不对的,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去做,如果我不会去做,却又在做这样的事情,那么,我一定是在做着其他不同的事情,当年我与千门交好,不知道有多少江湖中人说我背离了暗墨的信念,但我所要做的,也只是击垮他们而已。”

        “你杀了老三郎。”我指着贺旗的鼻子叫道:“你在广西,做了他想要你做的所有的一切,这,这你又要怎么解释?”

        “你难道没有发现,那个时候的老三郎,已经做到了先生想要他做的一切吗?”贺旗轻笑了几声,摇头说道:“你应该仔细的去想想,那时候的老三郎,是不是已经让局面崩溃到足以大乱的时机,他空有反抗先生的决心,却缺乏将事情做到圆满的能力,唯一的结局也只是让手下那数千人走向动乱,然而,这并非先生选定的时机,也并非足以撬动天下的立足点,所以,先生需要一个安静下来的广西,需要一个沉默的老三郎,而我,也需要一个让那些弱者们免去些痛苦的可能,为了不同的目的而在为了相同的事情而努力着,又有什么错吗?”

        “那,那余建又是怎么回事?”贺旗这样的解释,让我犹豫了许多,悄然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见大门已经紧紧的关在了他的身后,终于能够放声质问道:“你和他,你和他图谋的,到底又是什么东西?”

        “他想要自己从新出现在那个舞台上。”贺旗淡淡的笑道:“只有在那个舞台上,他,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他可以嬉笑怒骂,他可以傲视王侯,没有什么人,没有任何人能够小看他,在那里,他掌握着天下的喉舌,只要他发出一声呐喊,那么,落到他手里的那个人,能够得到的也只有口诛笔伐,群起攻之这八个字而已,这样的滋味,他尝过那么一次,见识过这人间极美的景色,品尝过这人间甘淋的食物,乡野间的风物还有那些不入流的俗食,就显得淡而无味甚至会粗糙的难以下咽了,所以,他至今怀念的,就是那样一个舞台,有了我,他不仅可以重返那个舞台,更能够用他手里掌握的那些东西,重塑一个独一无二的无冕之王。”

        “但你们告诉先生,你们要做的是拿下新北京报,然后,让所有的人都明白这是个无尽黑暗的世界。”我冷笑道:“你们要所有的人都绝望,所有的人都自暴自弃,所有的人都疯狂,然后,用舆论去滋养野心家,用黑暗去制造事端,然后,天下就会像先生想要的那样大乱起来,一夫振臂,天下景从,然后,你要告诉我,这些,也只是虚应故事,取得那个男人信任的方法吗?”

        “那是先生容忍余建活到现在的条件。”贺旗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你也应该明白,先生那种人,是根本不会在乎余建得到了多少东西的,在他看来,那些东西,不过是先生想要他看到的那些东西而已,先生所要做的,也只是借着他的手,除掉一些早就需要剪除的枝叶罢了,甚至,在他掌握的那些所谓的证据之中,我们制造出来的,占据了多数,简单的来说,不过是场借刀杀人的把戏,真正相信他掌控了我们暗墨隐秘的,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而已,先生需要的,是我们曾经答应他的那个新北京报,一个可以制造黑暗和恐慌的平台,只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一个可以撑得起报社的人物去迎合这一场局面,他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当所有的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的时候,余建,也就没了用处。”

        “然后当他消失之后,那些在他的朋友手中的秘密就会爆发出来,然后,你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就会陷入没有尽头的丑闻与麻烦。”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惊道:“真是好一场一石二鸟的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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