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二人捉回衙门后,童知府便放下贡院阅卷的事,直奔府衙刑狱里连夜审问,想从这两人口中撬出线索。夜里的刑狱总是衬得气氛诡异。一排排烛火在地面上晕着一圈圈光亮,‘噼啵、噼啵’炸了焦黑的芯子,又被甬道阴风吹的忽明忽灭。

        童知府坐在一张长案前,微生薄茧的指腹在桌上慢慢点着,眉宇间横亘着莫大的低沉。

        周明与管东分别被押着趴在两张刑凳上,好似案板上被刮了鳞的两条活鱼一般奄奄一息,生生受了十来下大板子伺候。从一开始凄凄惨惨的告饶喊冤,到最后脱了力的呜呜咽咽,混着喉间涌起一股子腥甜,溢出了紧咬的牙缝间。

        管经承老泪纵横,指尖冰凉发抖,眼睁睁在旁看着自己的儿子受刑,那叫一个心疼啊,怒其不争啊。他在府衙内职位卑微,本是盼着儿子能争回气好光宗耀祖,哪知这一次的秋试要折了小命进去。真叫不作死就不会死,他除了哀叹就只盼童知府能手下留情,好留下儿子这一点血脉。

        周明低垂着头,双手被两边的官差反剪,面额出了豆大汗珠,贴着一缕缕凌乱的墨发。后背下绷紧的皮肉,被板子打的啪啪作响,早已渗出血迹染了皂灰色长裤。

        一阵阵的耳鸣中,他的心思恍恍惚惚飘去了家中:不知有没有吓到老娘,亦不知还有没有命回去尽孝了……一张卷子定终身,早知今日悔不当初。

        那边的管东任是皮肉敦实也早吃不消了,拼着一点力气,扭过头冲着管经承的方向,沙哑着声、绷着泪光喊:“爹、爹!您快救救儿子啊……”

        管经承听得心惊胆颤,将将要出声帮腔,却被童知府摄来一个眼神吓退了无声。

        “此事,远非你爹能左右。莫不是,连管经承也牵连其中?”童知府声音慢慢变厉,板着面目,紧迫的盯着管经承。

        ——他身为府衙经承,在此案中是极有嫌疑的。但,试题保管一向严密,凭他是不能轻易接触的。又或者,这两名生员是贿赂了其他考官?

        童知府暗暗思忖。科场作弊之风由来已久,朝廷素来严防死守,一旦抓住了就严惩不贷。什么冒籍贯替考的,入场在衣物中夹带小抄的,更有胆大包天在考场内趁机换卷子的,招数多不胜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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