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晋与宇文翼在朝中的争斗如火如荼,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由暗地里转到了明面上,双方相互博弈,谁都没有占到好处,谁也没有真的处于下风。或许是因为皇上的态度过于暧昧,面上虽然对宇文翼很好,但是对宇文晋也是时常夸赞。朝臣们都在相互权衡其中的关键,宇文晋身后有中书令孙孝清的支持,更有皇贵妃顾漫桐母家的支持,顾漫桐的父亲顾源去年刚刚被皇上封为了刑部尚书,如此看来背景雄厚,可谓是如日中天。而宇文翼的母妃不过就是个当初被买来的丫头,连名字都是皇上给取的,就更别提蒋沐垚了,说白了她不过就是个罪臣之女,不过皇上和太后开恩没有将事情摆在明面上,对蒋沐垚没有什么苛责罢了。

        近几日,沐垚家的事情又被翻了出来,其实当年的沐垚不过才六岁罢了,后来太后又特别下了令,不允许任何人在沐垚面前谈及此事,所以沐垚虽然知道自己父亲获了罪,母亲殉情,却不知道所为何事而获罪。各种各样的说法接踵而至,一分一毫也不差的全都传到了沐垚的耳朵里。沐垚每每听说心情便更加沉重一番。沐垚将零零散散的故事串起来,才知道当初荣极一时的安国侯府如何陨落。

        温阳长公主的生母顺嫔死的早,所以从小养在太后戚嫣如膝下,视如己出,因此可以说皇上与沐垚的母亲温阳长公主是从小长到大的,姐弟两个感情非常好,当时皇上的同窗伴读便是沐垚的父亲蒋逸晨,温阳长公主与蒋逸晨也算是早就相识的,戚嫣如知道两个人的心思,虽然蒋逸晨出身不高,但才华还是有的,就做主定下了温阳与蒋逸晨的婚事,后来蒋逸晨出征在外,直到当今皇上登基才还朝,还立下军功,皇上破例封其为安国侯,统领十万大军。后来宫廷内逐渐变得不太平起来,皇上的弟弟宁王觊觎皇位,伙同蒋逸晨谋反,许诺蒋逸晨王位,不曾想还未曾发兵便走漏了消息,被皇上一举擒获。因为是皇家的事情,所以具体是怎样的没有几个人知道,但是风言风语一直都没有少过。当年太后恳求皇帝放过温阳与两个孩子,皇上也答允了,谁知道温阳长公主是个烈性女子,不愿意苟活,一口毒酒便殉了情,弟弟也因为年幼体弱无人照管而病死了。

        那是父亲与母亲成婚的第七年,沐垚六岁。时至今日知道了当初事情的缘由,沐垚的心情极其的低落,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成为了宇文翼的拖累,他当初求娶自己的确是个错误的选择,沐垚似乎也能理解了宇文晋的难处,但理解不代表能够原谅,只能说不去怨恨。其实她很久之前就已经不去怨恨宇文晋了,毕竟人生的路还要走下去。可是,如今,还能不能与宇文翼走下去,该不该和他走下去。自己在王府仿佛成了一个累赘,一个拖累,而撒一凌则不同了,撒目墩随着宇文翼出征之后,立了战功,况且还有一个出色的女儿,所以皇上封其为禁军统领,也算是宇文翼唯一一个坚实的后盾。

        沐垚想了许多天,终于鼓起了勇气,去了宇文翼的书房,她去的时候,宇文翼正教着佑儿识字,虽然佑儿还不满周岁,但是确实极聪明的。宇文翼将佑儿圈在怀里,也不管他是否能够听得懂,看得明白,便给他讲起了《大学》,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有模有样的,沐垚忍不住有些失笑,说道“你这是揠苗助长么?佑儿还小,如果真的听懂了岂不是要吓到人的。”宇文翼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一阵恍惚,手一顿抬起头来,看见心心念念的人真的站在门口对着自己笑的时候充满了诧异与惊喜之色。

        连忙抱着佑儿走到了沐垚的面前,这两三个月来,宇文翼仿佛回到了刚刚与沐垚成婚的时候,虽然也有所不同,不敢去她的漓映轩,但是礼物倒是每日都有,就是希望沐垚能够明白自己已经知道错了,乞求她的原谅。如今看着沐垚脸上的笑意,脱口便说道“垚儿,你是原谅我了对吗?”

        沐垚听到这话,神色忽然有些暗淡,这一段日子里,流言蜚语太多了,朝中将父亲的事情翻出来的人太多了,沐垚已经无暇去顾忌自己与宇文翼之间的误会,想得都是如何才能让宇文翼远离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忽然间听到他的话,又仿佛将她拉回了当初所陷入的困境,沉吟了片刻,对着佑儿和絮漓的乳母说道“你们将孩子抱下去吧,我有话与王爷商量。”

        宇文翼有些不解,看到沐垚挂满了郑重之色的脸庞心脏突然突突直跳,不由得有些紧张。沐垚顺手将门关上,一把便抱住了宇文翼,宇文翼更是诧异了,沐垚这是怎么了?手指轻轻抚上了她的发端,柔声问道“垚儿,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

        沐垚贪恋他宽阔的胸膛,忍不住要哭出来,但是她知道此时并非掉眼泪的时候,所以用尽力气将泪水逼回到心里,松开了宇文翼。宇文翼觉得怀里一空,心里也一瞬间有些空荡荡的。

        沐垚拉着他的手,两个人走到了隔间里坐下,又端了一杯茶递给宇文翼才说道“最近,朝中对我父亲的事情颇有微词吧。”宇文翼听到此话,知晓沐垚已经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无法再去隐瞒,只得点头,拉住沐垚的手说道“垚儿,你放心,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不相干的。”沐垚轻轻一笑,说道“我是他的骨肉,如何能真的不相干,不要骗我了。我知道你的难处。”

        “再难也不怕的,我现在只求你能够原谅我。”

        “宇文翼,你既然已经走上了夺嫡的道路,就该知道这条路上荆棘密布,如今到了这番地步,很多人的命都与你息息相关,母妃、丽贵妃、淑儿、荃儿、义安侯,还有宇文素,都是你不能舍弃的人,你明白吗?”沐垚的声音轻飘飘的,可话语却如同一块沉重的大石头压在自己的心头,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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