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将圆不圆的月亮惨淡地悬挂于天幕,静默洒下了一地如同碎瓷片的惨白。

        入了秋,不知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天干物燥,着了火烛,庸王府内,好生热闹。

        喧闹的呼喊声、脚步声夹杂着噼里啪啦的火焰吞噬声,所有人都乱了套。

        庸王府,走水了。

        亭台楼阁被烧的嘎吱嘎吱作响,一盆一桶的彻骨冷水迎着火光泼了下去,却依旧无法阻挡火势的蔓延,渐渐地就形成了一片红色的招摇的海洋。

        王府的众人都忙着挑水救火,他们的面貌被浓烟熏黑,衣袍被火星燎破,烟雾氤氲刺激得他们剧烈的咳嗽。没有一个人不是焦急万分的。

        除了这座宅邸的主人,庸王付景蘅。

        他穿着精美的华袍,是个青草云鹤的图文模样,每一笔最好的绣娘都是用金线细细勾勒而成。他此时正意态风流,衣襟微开,露出一片如同今夜月光的瓷白,耳边清晰地传来阵阵燎火之声,可他嘴边却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手中执着一盏青玉鎏金小杯,杯中液体晃动泛着琉璃色的光泽。

        付景蘅的怀中也没空,一位清秀的少年正坐在他的大腿上,半倚不倚地贴着付景蘅的胸膛,外边动静闹得这般的大,他已经知道王府失火,早已瑟瑟发抖惶恐不安,然而付景蘅置若罔闻般,他惧怕着付景蘅,奴性惯了的,不敢说出一两句的担忧之语。

        付景蘅抬手捏了捏他的肩膀,似乎是在叫少年放松,下一刻就将手中小杯递至少年唇边,他不疾不徐地开口道:“这火能吞多少就吞多少,人都死了,好还给天地一个安生规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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